什么是人生的加减法?
什么是人生的加减法?
力口、减,乘、除,皆是数学中的运算方法,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。但人生中的加减法却不是众所周知的。加法是,一种积累式的人生;减法则是删节式的人生。前者随着岁月的 推移,年龄的递增,不仅仅增加着社会活动、人生阅历、财富、亲友、知识, 还增加着对功名利禄的欲望。
内在的和外在的东西皆因不断地追求而在一个 人身上越积越多,越存越厚。后者呢,则是主动地合并同类项,删除许多枝 枝叶叶,追本溯源,万法归宗。加法人生使人从无到有,从单纯走向复杂;减法人生则是从复杂回到单 纯,形成复杂的单纯,从多到少,从有至无。
打个比方的话,如果加法人生 是大自然中春夏季节,而减法人生则是秋冬时日了。当大地回春,万木争荣,百花盛开,逐渐愈演愈烈,直至盛夏。盛夏一过,花木开始凋零,人间也进 入了秋收冬藏的阶段,回归已经成为必然。人,也一样。人世之初,自然应该多学习多体验多汲取多积累,“白手起 家”,“步步高升”。
青少年人,是应该多理想多欲望多猎取多储存的,无论是物 质的还是精神的。而一进入中晚年,就应该有所反思和回归了。要及时地清理 自己的“仓库”,物质的和思想的,该放弃的必须放弃,该清除的必须清除,以 留出更大的空间增添新鲜思想和事物。否则,有可能“捡了芝麻,丢了西瓜”。
我不主张一开始就过减法人生,那样就等于自消自灭;我同时也反对那 些到中晚年仍旧只会使用加法过日子,那样会包揪太重,难以伸展。求知求功求名求利求禄,乃为人之常情。有渴望才有奋斗,有奋斗才有 收成。但一个人只会向前走,而不会往后看,那么最终会迷失自己。
同样, 一个人仅知道索取而不知道奉献;仅知道吸与纳,而不知道吐与呼,最终也 会败落在欲望的自我膨胀上,为物所伤。猎名而为名所羁,聚财而为财所累, 贪功而为功所伤,求禄而为禄所困。万事万物皆如斯,适可而止为利,贪得 无厌则为害。“驴能负重但不能超过它能力所负担的”,英国谚语这样告诉我 们。
比如求知吧,多读书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,但有些人则由于生吞活剥, 读的书越多反而变得越愚蠢。知识需要积累,也需要消化,当然,若能够化 作人世间的风景则更好。巴尔扎克先生笔下的老葛朗台贪财成性,加法被使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 步,以至于上升到乘法了。
最后,成为“人为财死”的又一个例证。其实,由于主客观方面的种种局限性,人不可能在所有方面都能实现自己 的愿望。所以,人生活到一定的程度就要反思自己,调整自己,删减欲望,以 增加实现的可能性。这既是一种接近幸福的方式,也是一条返朴归真的道路。
古诗云:“繁华落尽见真淳”。苏联诗人莱蒙托夫则写道:许多平静的河 流都是从喧闹的瀑布开始的。清代郑板桥则悟出“删繁就简”的人生高境。 其实,许多哲学和文学大师的成功都是将复杂的世界简单化的结果。而真正以“减法”来命名那种简单化生活方式的,则似乎是我国当代山 水诗人孔孚先生了。
他的不少诗,三言两语,却表达了某种千言万言难以说 清的意境;减法不仅使许多复杂的事物简单化,而且能够消解矛盾,减轻灵 与肉、现实与理想的双层负担,更轻松愉悦地活着,更迅速方便地接近人生 的本质和事物的本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