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学东:花费大就该不回家过年吗?
春节又快到了,媒体上有关买票卖票的抢票插件新闻正引发激烈争议。在看似热闹的新闻里,我们读得出这个时代游子的酸甜苦辣,读得出这个社会发展不平衡带来的心酸凄惶。
社会开放允许流动以来,春节一直是中国社会生活中最大规模的规律性人口迁移。那短暂的时间里,络绎于途的人群川流不息,犹如候鸟一般。无论那些功成名就者,还是远离故乡依旧在挣扎奋斗者,这个时候,都会选择回家与亲人团聚。
但并不是每个人的回家之路都是顺畅的,更多人的回家之路充满了坎坷波折。
于是,经常有一些理性的学者和官员呼吁分时休假减轻春运压力,或者呼吁人们留在工作地过年,认为春节回家是一种不经济的行为。确实,在经济理性看来,春节回家,且不说往返一票之难购,拖家带口,千里迢迢,所花不菲,只为几天时间的相聚,确实不经济。
但呼吁者们常常有意无意忘记,人不仅有经济理性,还有感性情感。在绝大多数人的内心深处,还有比经济利益判断更为重要的价值判断。挣扎奋斗不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,为了亲人能够团聚一诉衷肠嘛。
虽然社会生活已快速地被理性和功利主义占领,许多古老的传统冰雪消融,春节也变味了许多,但至今春节仍然是一年中最具中国传统色彩的节日,是代际血亲之间情感交流最难得也是仪式感最隆重的时候,祖先要祭拜,亲人要团聚,工作要盘点,辛劳要松懈,旧账要清结,这样才能迎接新的一年。正所谓辞旧迎新。
所以,过年回家,只是游子一年辛劳后的自觉选择。但在人生的道路上,却年复一年地重复上演。
我一直在回家的路上,寻找父亲的老宅子。德国浪漫诗人诺瓦利斯的吟唱,多少可以借用来表达我们的乡愁,对故乡,对亲人的爱和怀想。
如今交通便利了许多,我的经济条件也有所改善,回家探亲次数多了许多。平时,在异乡的都市里,在日常生活的闲暇,在灯红酒绿的喧闹后,我也努力通过笔触,寻找自己回家的路和童年的记忆。
虽说回家的时间方式都有了许多新的变化,但每年春节我依然像大多数在外地生活工作的人一样,选择回家探望父母兄弟。没有物理意义上的迁徙团聚,心里就一直会空空落落,难以安生。
毕竟,回家是我们的价值判断。在它的面前,一切经济理性瞬间崩塌
在我青涩的岁月里,模仿着哼唱约翰丹佛的《村路带我回家》时,我更多只是认为歌曲的旋律动人,那异国情调的歌词,并没有真正打动我。但走过许多地方,头发斑白之后,我才真正明白,无论是异国情调,还是故乡风物,所吟唱的,都是来自故乡土地烙在人类心底的情感,当它的清唱来临,无论我们走到哪里,无论天涯海角,它执着的声音,都在提醒我们:那里的生命年代久远,比树木古老,比群山年轻,像和风一样慢慢生长
老人旧屋,中国人谓之福气。有家可回,在这个时代,也是一种福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