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人都知道庄子的大名,也因为其《逍遥游》而神魂颠倒。很少人知道庄子的成就是因为另一个人——惠子。
庄子和惠子时代正是战国中期,思想纷呈,各为其主。从有关史料来看,惠子要年长于庄子,而且 惠子属于上层社会,官至王相。他在相位上一呆就三十余年,深得魏惠王的信任。按理说,庄惠二人是不大可能搞到一块去的,而事实上他们恰恰交谊深厚。由此可 见两点:一是庄子确实了不得,否则惠子不可能躬身与之相交;二是惠子的为人忠厚与待人友善。据《庄子·天下》记载:“惠子多方,其书五车……惠施以此为 大,观于天下而晓辩者,天下之辩者相与乐之。”
从思想上来说,他们因观点不同,往往争论不休。庄惠之辩,开百家争鸣之良端。庄惠相悖却又互 补,思想互为对照,相互激发,彼此升华,形成各具特色的思想体系。庄惠之辩,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是庄子。庄子从中受到了许多启发,不断地完善自己的思想,在 《庄子》中得到比较系统的体现。
今天我们来揣摩,庄惠之交缘于他们彼此之间的相互信任,彼此敬仰对方的德行。庄子寡而不合, 眼界颇高,如果不是惠子为人随和,恐怕再怎么撮合也不大可能融洽的。还有一个原因是惠子为相不得善终,被魏惠王驱逐出国,少不了含辛茹苦和颠沛流离,庄子 动了恻隐之心。于是他们之间的距离靠得就越来越近了,到了最后都可以彼此开玩笑了。大概是受庄子的影响,惠 子失仕之后,转而钻研学术了。
庄惠之辩并非全是理性之辩,有心智,也有感悟;有批评,更有反批评;有相悖,也有相融。《庄子·秋水》里有一段著名的辩论:
庄惠游于濠梁之上。庄子曰:“儵鱼出游从容,是鱼之乐也。”惠子曰:“子非鱼,安知鱼之 乐?”庄子曰:“子非我,安知我不知鱼之乐?”惠子曰:“我非子,固不知子矣;子固非鱼也,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!”庄子曰:“请循其本。子曰‘汝安知鱼 乐’云者,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,我知之濠上也。”
这段辩论让我们感受到,古人对认知的范围即有限还是无限的问题早就涉及到了。这种界限就是相对与绝对的关系。这样的辩论已经进入到哲学的范畴,甚至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。是谁让庄子进入高深莫测的状态呢?这当然与惠子分不开。
庄惠之交是建立在庄惠之辩的基础上的。纵观交辩之始末,更体现出庄惠之交之难得。今日读之,备感当下缺乏此良风佳气。人们要么互相吹捧,要么互相谩骂,甚至交拳于对方。文学评论也一样难逃当下之恶俗,更不要谈学术交流与辩论了。